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趙曉芸4

    

趙曉芸4



    醫院病房裡的空氣比診室更讓人窒息,混合著藥味和淡淡的血腥氣。賀景陽站在床邊,居高臨下地看著蜷縮在白色病床上、臉色蒼白如紙的趙曉芸。她緊鎖眉頭,額上冒著冷汗,一隻手無力地捂著胃部,另一隻手卻緊緊抓著被單。他心裡那把火又燒了起來,但這次,夾雜著從未有的恐慌。

    「我說了幾次,不准喝冰的?妳的腦子裡到底裝了什麼?」

    他的聲音因為壓抑而顯得格外冰冷,像是要把人凍傷。他氣她不愛惜自己,更氣自己無法替她承受這份痛苦。他轉身對著門外進來的護士,語氣不耐煩地催促著,直到看著點滴順利地掛上,藥液一滴滴緩緩流入她的血管。

    他拉過旁邊的椅子,重重地坐下,卻沒有離開。他看著她緊閉的雙眼和痛苦的樣子,胸口的煩躁越積越多。他伸出手,想碰碰她的臉,手伸到一半卻又停住,最後只是粗暴地戳了戳她的臉頰。

    「喂,別裝死,睜開眼看看我。」

    她緩緩睜開眼,眼神有些渙散,看著他的時候沒有了平日的火藥味,只剩下脆弱。這模樣讓他的心狠狠一揪。他像是洩了氣的皮球,所有的怒火都化為了無力感。他俯下身,輕輕將她的頭髮撥到耳後。

    「下次再敢這樣,我就把妳鎖起來,妳信不信?」

    他的聲音依然很兇,但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。他握住她沒有打點滴的那隻手,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她冰涼的指尖。他從來沒有這麼害怕過,他害怕失去她,哪怕是這樣片刻的失控。他決定了,從今天起,她的所有東西,都得由他來管。

    廚房的空氣中瀰漫著小米粥溫潤的香氣,賀景陽圍著一條滑稽的圍裙,正專注地用勺子慢慢攪拌著鍋裡的粥。他將最後一塊薑片撈出來,確認著粥的濃稠度是否恰到好處。這段時間,他幾乎包辦了所有的三餐,嚴格遵守著醫生列出的清單,任何刺激性的、冰涼的食物都絕不許踏入他家門檻一步。

    「又是這個……賀景陽,我已經連喝三天粥了,我都快變成一粒米了。」

    趙曉芸靠在廚房門框上,臉上滿是抗拒。她看著那碗聞起來就溫和無味的食物,胃口瞬間降到了冰點。有時候她真的懷疑,自己到底是找了一個男朋友,還是請了一個監工。

    「妳想吃什麼?麻辣鍋還是炸雞?然後再進一趟醫院住著?」

    賀景陽頭也不回地將粥盛進碗裡,語氣裡滿是「妳再抱怨試試看」的威脅。他轉過身,將碗重重地放在餐桌上,用眼神示意她過去吃。他討厭她抱怨的樣子,每次都像是在挑釁他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耐心。

    「吃完了。」她扒了兩口,就放下勺子,準備離開。

    這個動作徹底引爆了他。賀景陽幾步上前,從背後攔腰抱住她,將她整個人壓在餐桌邊緣。他低下頭,灼熱的氣息噴在她的耳廓上,聲音壓抑又危險。

    「趙曉芸,妳非要逼我對妳用強的是不是?我說過,妳的身體是我的,妳想把它搞壞,問過我了嗎?」

    他一手按住她的後腰,一手拿起勺子,舀起一勺粥,不由分說地湊到她嘴邊。他的眼神不容拒絕,像是盯著獵物的猛獸。他不在乎她的願意不願意,他只要她活著,好好地活在他身邊。

    「那可以加點蝦子嘛??」

    她那帶著討好意味的小小請求,像一根羽毛,輕輕搔刮著他緊繃的神經。賀景陽盯著她那雙帶著期盼的眼睛,沉默了幾秒。廚房裡只剩下電鍋微弱的運轉聲,他臉上嚴肅的表情沒有絲毫放鬆,彷彿在審核一個極其重要的申請案。

    「不行。」

    他終於開口,回答簡潔而殘酷。他看著她瞬間垮下去的臉,心裡卻沒有半分得意。他最討厭的就是這樣,每次只要她稍稍示弱,他就很難堅持自己的原則。但這次不行,醫生說得很清楚,她的胃還很脆弱,海鮮這類高蛋白的食物太難消化。

    「醫生說妳現在只能吃這個,妳想違逆他,還是想違逆我?」

    他的語氣又冷了下來,強行將心裡那絲動搖給壓了下去。他不能心軟,一次心軟,可能就會讓她再次回到那張慘白的病床上。那是他絕不允許發生的事。他拿起勺子,再次舀起一勺粥,表情比剛才更加固執。

    「張嘴。」

    他的命令不容置喙,眼神裡帶著一絲絲的威脅。他決定用最直接的方式讓她明白,在她完全康復之前,任何談判的餘地都沒有。他必須扮演這個惡人,為了她好,也為了自己心安。

    趙曉芸低頭一口一口地喝著粥,熱氣蒸騸著她的眼眶,讓她有點看不清眼前這個男人的表情。她從來沒想過,會有人這樣逼著她吃飯,會因為她不愛惜自己而發這麼大的火。沈以安總是溫柔體貼,但他從來沒有這樣霸道地干涉過她的生活,他的關心總是保持著距離,像春天的風,溫暖卻不具侵略性。

    賀景陽就站在那裡,雙手抱胸,一瞬?不瞬地盯著她,像個嚴格的監獄長。他看見她乖乖地吃著,臉上的線條似乎柔和了那麼一絲絲,但依舊沒有放鬆警戒。他不在乎她是不是心甘情願,他只要看到她把東西吃下去。

    「還有不喜歡的?」

    他終於開口,語氣依然硬邦邦的,像是在盤問。他看著她把碗裡的粥都喝完了,才走過去,自然地拿起空碗走向水槽。打開水龍頭,水流沖刷著碗盤,發出嘩啦的聲響,在寂靜的廚房裡顯得格外清晰。

    「今天醫生有說什麼麼?下次什麼時候要回診?」

    他一邊洗著碗,一邊頭也不回地問著,彷彿只是隨口一提。但那豎起的耳朵卻洩漏了他全部的注意力。他需要知道關於她的一切,所有的細節,這樣他才能確保萬無一失。他討厭這種失控感,而她的身體,是他絕不能再失去控制的最後一道防線。他轉過身,用毛巾擦乾手,眼神緊緊鎖定她。

    「說話。」

    「他說我身體好很多了,下禮拜一回診。」

    「好很多了?」

    賀景陽重複著這句話,眉頭卻皺得更深了。他放下擦手的毛巾,一步步走到她面前,高大的身影將她完全籠罩。他俯下身,仔細端詳著她的臉色,似乎想從上面找出「好很多了」的證據。但在他眼裡,她依舊蒼白得像張紙。

    「那也只是『很多』,不是『完全』。」

    他的語氣充滿了挑剔,毫不留情地推翻了醫生的結論。在他看來,只要她還沒恢復到以前那種可以跟他吵架、可以肆意妄為的狀態,就都算沒好。他伸出手,輕輕碰了碰她的臉頰,那裡的溫度依舊偏涼。

    「下禮拜回診之前,妳什麼都別想,就給我好好待著,聽懂了嗎?」

    這不是商量,而是命令。他直起身,轉身走向冰箱,打開門拿出一瓶溫的豆漿。他記得她喜歡喝這個,加糖的。他倒了一杯,遞到她面前,眼神裡帶著不容拒絕的意味。

    「每天早晚各一杯,不准忘了。」

    他像是安排一場精密作戰的將軍,將她的飲食作息都規劃得清清楚楚。他討厭這種cao心感,卻又停不下來。他需要透過這種方式,來確認她還好好的,還在他的掌控範圍之內。他看著她接過豆漿,才稍稍鬆了口氣,轉身去收拾自己亂放的運動器材,試圖用忙碌來掩蓋內心那股莫名的焦躁。